踩蘑菇

【徐文祖x地狱使者】你去过地狱吗 1

时间在阿使遇到鬼怪夫妇之前，基本是基于他狱的世界，鬼怪不会出现。

这是被老李美色迷昏了之后的产物

然而还没写到老徐出场……最近太忙了，极限摸鱼随手写的，后续随缘

 

1

 

    地狱使者到达工作地点的时候，猩红的血已经从门下的缝隙中流出来了。

 

    这栋大楼应该已经废弃了，这里没有一点声音。只有血液无声漫延，像冷而寂静的松树林里，死神踩过冰冷的松针，步步走来。

    他面前的门是锁着的，金属插销被什么人砸烂了，扭曲地卡在那里——人力绝对不可能打开这扇门。

    这当然困不住使者。尽管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的皮鞋沾上血，但碍于不知道门后的情况，他只能踩在那血泊上，穿门而过。

 

    门后比想象中更可怕——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，深色的水泥地被染成暗红色，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彼岸花海。人类的残肢、无法分辨的人体组织散落在各处，墙上还有用血组成的涂鸦。

    一切都暗示着不止一个人曾在这里遭遇死亡。

    这样的场面即使是地狱使者也很少能见到，使者缓缓吸进一口带着腐烂腥味的空气，定了定神。

 

    角落里，一个中年妇女似乎没注意到他，正在瑟瑟发抖。除此之外，房间里没有别人。

    使者戴上他的帽子，翻出黑色信封，从两张白色卡片中抽出一张，不带感情地念出女人的名字和死亡时间。

    “失血过多而死，是你本人吗？”

 

    女人停止了发抖，缓缓地抬起头，呆呆地看着地狱使者精致得有些过分的面容。她手指神经质地抽搐几下，探手想去抓使者的袖子，被使者后撤一步躲过了。

    “我死了……我死了……”她念着，嘴唇又颤抖起来，抓空的手握成拳，像见到神明一般仰头看着面前的黑衣男人，“是他杀了我！他杀了我！他把我……”

    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：“好疼……我只是想偷笔记本电脑卖钱，他竟然把我……”

 

    使者带着点安抚意味地靠近了半步，问：“他在哪？”

 

    “他在……”女人茫然地环视着几乎空无一物的屋子，目光缓缓落在墙角的衣柜上，发出一声尖叫，“衣柜！他从衣柜走出来！”

    使者礼貌地欠了一下身子：“谢谢，您在这稍等我一下，哪也不要去，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
 

    使者打开衣柜，那后面是一条斜着向下的暗道，里面住着不知名的怪物，它打开家门，引诱着猎物入内，再将猎物吞吃入腹。

    使者不为所动，缓步走下去，皮鞋在水泥台阶上磕出清脆的响声。

 

    台阶的尽头却别有洞天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有点小但很平常的起居室，没有上面房间那样恐怖的场景和令人作呕的异味，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

 

    男人看到来访者，愣了一下，又习以为常地将目光转回电视。

    使者抽出第二张白色卡片：“尹宗佑，33岁，”他念出死亡时间，“过劳猝死，是你本人吗？”

 

    尹宗佑睁大眼睛，像是某种无害的食草动物，露出好奇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你叫我什么？”尹宗佑问。

    他的问题让使者有点茫然。

    这个男人太奇怪了——他看起来天真又无辜，很难让人把他和楼上的血腥场面联想到一起。

    “是你本人吗？”使者又念了一遍卡片，再一次问道。

    尹宗佑微微皱眉，研究似的盯着使者的脸看了一会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。

 

    随着他的走动，手链叮叮当当地响着。使者跟着他走向起居室连着的小卧室，越过尹宗佑的肩膀，看到了尹宗佑的尸体。

    已经没了气息的男人趴在书桌上，身前的电脑屏幕还亮着，文档上面的光标不紧不慢地跳动着。

    这个男人……杀了人之后，若无其事地回到这里写小说吗？

 

    尹宗佑看了几秒，又重新低头打量自己。

    “原来，这就是死亡啊。”尹宗佑的声音兴奋得几乎发抖，他回过头，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喜，直直地仰头看着使者的眼睛，“你是来带我走的吗？304号大叔……或者说，徐文祖？”

     使者不知道尹宗佑口中的人是谁，但尹宗佑的眼神太过炽热，像火焰在灼烧使者的皮肤。尹宗佑现在非常快乐，却又有更深、更难以捉摸的情绪从他漆黑的眼睛里流出。

    地狱使者一时被鬼魂震慑住了，无法承受与他的对视，目光不自觉地滑落到他手腕上。

    那串像铃铛一般，叮当作响的手链。

    他的手链是一串牙齿。

    人的牙齿，使者想。

 

 

    送走了害怕得要死的中年女人，使者给尹宗佑倒了一杯茶。这期间尹宗佑一直饶有兴味地盯着使者看，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，像是孩子找到了新奇的玩具。

 

    使者避开他的目光，说：“这是让人忘却前世的茶。走出这个房间，你会去到你该去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尹宗佑敲了敲茶杯。

    “我会去地狱吗？”他问。

    使者回答：“背负人命多的人会去往地狱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尹宗佑很是无所谓地样子，又问，“你真的不是他？”

    使者严肃地否认道：“我不可能是您认识的人，我做这一行已经三百多年了。”

    尹宗佑切了一声，评价他：“真没意思，果然不是吗……”

    使者静静地坐着，没接话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，尹宗佑又问：“那大叔你去过地狱吗？”

 

    那一刻，使者感受到了某种名为痛苦和恐惧的情绪——每时每刻面对着自己背负的罪业，承受着没有尽头的折磨。仿佛把心脏攥紧了绞碎，接着等那血肉模糊的器官重新长好，又再一次绞碎，周而复始。

    使者没有记忆，但他记得痛苦。

    尹宗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，似乎在欣赏他的痛苦。

 

    等使者回过神来，尹宗佑已经站起来了。

    “哪里又不是地狱呢？”尹宗佑轻轻低头一礼，脚步轻快地走向茶间唯一的门。

    牙齿手链清脆碰撞着打开门，年轻男人对使者笑了笑，说：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他像一只猫，刚刚收到了好心人的馈赠，轻柔又倨傲地低头致谢。

 

    使者看着没人动过的茶水。

    多么荒唐，竟然有人感谢地狱使者……

    感谢把自己从人间带往地狱的家伙。